囈語二三，，

（偷自五年前的中晚剪報）

現代性寓言╱鶼鰈情深

⊙李友中

　他和她是老夫老妻了。
　他躺在床上看著躺得平平的她，滿頭髮捲，大概有四十八捲，臉上
是剛卸過妝的痕跡—一條化妝棉還塞在她的鼻孔裡（她如何呼吸？）
他想（當然是透過棉花纖維的間隙）。
　他觀看老妻平穩的呼吸，隨著氣息的進出，化妝棉纖維規律地上下
起伏。不久，她在睡夢中感覺鼻孔癢癢的，伸手扯去化妝棉的纖維，
才結束一場好戲。
　她醒來了，看到老公不像是平常的老公，而是一副很有志氣的表情
。「阿輝，你想做什麼？」
　「阿惠，我想做件大格局的事」，他說。
　她的眼睛露出驚喜的光芒。「阿輝，你終於願意上床前先刷牙？」
　他微笑搖頭，「不，更大的格局。妳還可以猜一次」。
　她狐疑地坐起來，喔，不，她伸手遮住嘴巴，「阿輝，你想穿白衣
天使的制服在博愛路和衡陽路之間的路段走來走去？」
　他心裡的秘密一下子被察覺，靦腆地笑笑。「不是這樁」他搖頭，
「阿惠，妳實在是小氣鬼，這些都不是大格局的事」。
　「我實在想不出來，」她抱歉地看著偉大的老公，「到底什麼是大
格局的事？」
　「我提示一個字好了，阿惠，」他翹起下巴微微笑，「跟錢有關」
。
　她快想破頭了，他還不願意透露什麼是大格局的事。她生氣地再度
翻身入睡，不理還在嘿嘿笑的老公。
　她沈沈入睡，夢見科索沃難民。「喔，好可憐呀」，她在夢中告訴
自己，「我們應該援助難民，嗯，就這麼決定，等我醒來（她很清楚
目前是在夢中），我要請老公拿出一百億來援助難民」。
　她醒來後，發現他一早就出門辦公。
　她直到晚上看電視，才知道關於大格局的事，被她猜對了。

【寓言的教訓】
真愛都是從家裡出發。